批評之風回來了

　　——來自4所中管高校2014年度黨員領導干部民主生活會的報道

　　編者按

　　近一段時間以來，中管高校2014年度黨員領導干部民主生活會相繼召開，這次民主生活會本著從嚴從實的要求，經(jīng)過學習文件，征求意見、相互談心，查找問題，開展認真的批評與自我批評，呈現(xiàn)了一派新風和氣象，本報記者對其中4所高校進行了采訪，現(xiàn)將報道呈現(xiàn)給讀者。

　　“批”出刺兒，“評”出味兒

　　【時間】 2015年1月7日

　　【地點】 中山大學中山樓701會議室

　　【鏡頭】 “春聲同志過去長期做行政工作，主要是對事，作為常務副書記，現(xiàn)在你做的是黨務工作，更多是對人。你做人的工作還不夠深入細致，這本質(zhì)上是黨性原則不強的問題?！?/p>

　　屋內(nèi)，中山大學領導班子11位成員正在召開2014年度民主生活會。

　　一位發(fā)言者直言：“光美同志沒有保持黨員的朝氣。過去你思想活躍，看問題很尖銳，但這幾年，好像‘老成’了很多。學生工作面臨很多新情況、新問題，我感到，你在落實政策中還是有點循規(guī)蹈矩?！?/p>

　　甚至，有人不客氣地說道：“熹平同志是數(shù)學專業(yè)出身的領導，邏輯性很強，但問題就在于什么事情都太講邏輯了，你還是要進一步解決好從科學家到現(xiàn)代大學管理者角色轉變的問題，溝通、協(xié)調(diào)、體恤各種不同的事情。”

　　嚴格黨內(nèi)生活，嚴守黨的紀律，深化作風建設。嚴肅主題下，批評與自我批評越來越“辣”，班子成員之間提出的意見總計75條。室溫怡人，但大部分人的額頭還是沁出了汗滴。

　　“講話時和平常的語氣都不一樣?！敝猩酱髮W黨委書記鄭德濤幾次提到對這次民主生活會最深刻的印象。他首先向自己發(fā)炮：我曾一度認為，從嚴治黨落實到學校的某些具體工作中會面臨兩難選擇，例如科研經(jīng)費的管理，管得過寬，會導致越來越多的教師特別是學校的大牌教授們踩“紅線”、受處分；管得過嚴，教師們無所適從，影響工作積極性。這種模糊認識，說到底是政績觀的錯位在新形勢下的反映。

　　不繞，不躲，不虛。其他成員于是放下顧忌，紛紛“刀口向內(nèi)”。

　　黨委副書記李萍剖析自己在學校班子服務15年，久而久之產(chǎn)生了自我滿足的情緒，在思想上、工作上對自己的要求有所放松；副校長黎孟楓坦承宗旨意識不強，對師生關心的問題，如校區(qū)資源統(tǒng)籌等工作抓起來時松時緊、不夠持續(xù)深入。提提神，副校長魏明海指出自己對有GDP指標意義的工作更加重視，或多或少摻雜著個人的進退得失；醒醒腦，黨委副書記、紀委書記國亞萍批評自己對民主集中制原則認識還不夠到位，在會議上對非自身直接分管事項參與討論的主動性不夠。排排毒，副校長李善民深挖疏離群眾的根源，歸因于缺少當好群眾利益的忠實代表的責任感；補補鈣，副校長余敏斌自揭求穩(wěn)怕亂的疤痕，查找到貪圖安逸思想自覺不自覺地削弱了干勁和沖勁?！拔覜]有完全克服官僚習氣。”副校長馬駿給自己挑刺，“暑假期間研究生院裝修，我因為在行政樓有辦公室，就沒有使用研究生院的辦公室，也忽略了對同事的關心。直到有一天接到電話趕回研究生院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到處是刺鼻的油漆味道，甲醛超標。那一刻我才急忙去向相關部門反映，安排臨時辦公地點。至今回想起來，仍感萬分內(nèi)疚?！?/p>

　　敢于栽刺，勇于自刺，中大的民主生活會“嚴”字當頭，會前已先后開展集中學習6次，召開座談會16場，收集意見12類202條，班子成員之間談心談話65次。

　　“總書記提到的‘七個有之’，是對黨建新常態(tài)下各種問題的嚴厲告誡。我們的班子成員中僅有3位是專職領導，其他同志都是‘雙肩挑’，并且大都有海外留學背景。這次民主生活會讓我們對大學工作中遵守黨的政治紀律、政治規(guī)矩有了進一步的認識。關于任人唯親、排除異己的問題，學校警醒要從進一步完善選人用人機制入手，絕不容許搞‘近親繁殖’；關于團團伙伙、拉幫結派的問題，學校警醒要在高層次人才隊伍建設上克服門戶之見、堅持‘五湖四海’……誰能說‘七個有之’與高校無關？”鄭德濤隨手拈來一例：去年某學院引進一位“千人計劃”人才，有位準備全職回國的美國教授是理想人選，但是當時幾家高校正紛紛開出條件爭取此人，于是學院便同意考慮該教授開出的擔任重點實驗室負責人的條件。情況報至學校后，分管人事工作的副校長約見該名人才，表示中大可以在其團隊建設、科研啟動經(jīng)費、場地配備、生活待遇等方面給予盡可能的傾斜支持，但不能承諾給予重點實驗室負責人崗位職務?！拔瞬挪荒芸拷o負責人帽子，大學不允許搞變相封官許愿、彈冠相慶?！?/p>

　　【直言】 上次民主生活會自我批評時，我解剖自己有“船到碼頭車到站”的思想，經(jīng)過一年，感覺自己整改得不錯了，可是這次民主生活會上，春聲同志卻認為我這思想病灶仍然未消，我往深里查擺，確實如此。“尖銳”與“和風細雨”對人的觸動完全不同，“當面鑼”、“對面鼓”才能增進共識。當然，前提是坦誠相待，實事求是。

　　不少同志感慨：這次民主生活會，就像上了一堂嚴肅黨內(nèi)政治生活的黨課，有“黨味”；指名道姓，動真碰硬，有“辣味”；貼近高等教育實際和服務師生實際，接地氣，有“鮮味”。最重要的是，提出39項整改任務，注重成果轉化，如設立“一站式”服務中心、建設704套周轉房、召開600余名教師參加的科研經(jīng)費管理政策制度宣講會，留下了“余味”。

　　——鄭德濤 (本報記者 張春麗 吳春燕)

　　擔責任不做“和事佬”

　　【聚焦】“中央要求領導干部參加雙重組織生活會，我以普通黨員身份參與教工黨支部組織活動很少?！?/p>

　　“我調(diào)研走訪沒有沉下去，聯(lián)系的‘官眾’多，聯(lián)系的群眾少，考慮‘精英’多，考慮普通教師少?！?/p>

　　“以前的民主生活會多少是在走形式，用成績代替反思，甚至變成了‘表揚與自我表揚’。現(xiàn)在，大家完全從思想根源上考慮自身存在的問題?！?/p>

　　“當我回憶起這一幕，依然會腦門冒汗?！?月6日，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召開的民主生活會上，一直自認為敬業(yè)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學黨委副書記張維維被批“官僚主義”。和他一樣，盡管事隔月余，不少班子成員仍然感嘆“辣味十足”。

　　“這是一場真刀真槍的批評和自我批評?！北本┖娇蘸教齑髮W黨委書記胡凌云表示。

　　民主生活會不只令人腦門冒汗，就連會前寫對照檢查材料時，也有人感到“壓力很大，下不了筆”。有的同志越寫越感到思想上的困惑，“我們有這么‘壞’嗎？平時看，我們工作起來都挺盡職盡責?！?/p>

　　胡凌云認為，“這是因為參照系不同，現(xiàn)在，我們要拿焦裕祿、雷鋒作對照，比出不足比出問題?！?/p>

　　“以前的民主生活會多少有些走形式，用成績代替問題?，F(xiàn)在的變化是，大家完全從思想根源上反思自己的不足，如有的同志檢查自己有守攤的思想，敢于擔當不夠；有的同志檢查自己有老好人思想作怪，不敢開展批評；有的同志檢查自己有顯示度的工作就多做，難做的有矛盾的就繞著走?！北本┖娇蘸教齑髮W校長懷進鵬說。

　　在副書記張維維看來，“要找自己的缺點并不容易，其他人比我們看得更清楚?！彼托ｉL懷進鵬的談心交流遠遠超過了原本計劃的時間，后面的同志等了將近一個小時。

　　批評別人，更要剖析自己，不做“和事佬”。張維維感慨，“批評與自我批評”的風氣又回來了。“從團結的愿望出發(fā)，以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方式，大家出于公心，開誠布公可以無話不談。”胡凌云告訴記者。

　　理論學習、征求意見、談心談話、查擺問題，一環(huán)扣一環(huán)，這次民主生活會匯總了各方面整改意見65條。從師德師風建設、招生管理風氣到黨風廉政建設，會上，每個班子成員針對群眾和民主生活會上擺出的問題，主動擔責——

　　“班長”胡凌云查找的問題是，“學校現(xiàn)在正處于轉型期，我對如何通過改革推動學校從‘規(guī)模依賴’的擴張型向‘目標驅動’的內(nèi)涵式、前瞻式轉變的研究不夠，我化解難題的辦法不多，攻堅克難的擔當不夠?！?/p>

　　緊接著，校長懷進鵬對書記胡凌云提出批評：“學校確實存在辦學浪費現(xiàn)象，你作為一把手，關注不夠，措施不力。比如在教學儀器方面，各院系普遍存在利用率低的問題?！?/p>

　　懷進鵬也進行了自省，“我工作謀劃與指導不夠，仍存在戰(zhàn)略把握、深入調(diào)研和目標藍圖溝通動員不足?！?/p>

　　胡凌云對懷進鵬也提出批評：“這和整個班子積極性調(diào)動不夠有關。你調(diào)動整個班子的積極性做得不夠，和副手交流還不夠。今后要注意加強與各位副職之間的聯(lián)系和探討、交流、溝通，提供班子的整體工作效率?！?/p>

　　常務副校長徐惠彬反思：“自己分管人事和財務，牽涉面大，我調(diào)研走訪沒有沉下去，聯(lián)系的‘官眾’多，聯(lián)系的群眾少，考慮‘精英’多，考慮普通教師少，傾聽一線教師意見不足?！?/p>

　　紀委書記紀素菊檢查說：基層廉政監(jiān)督責任不到位。副書記魏志敏坦誠：圍繞中心工作開展工作不夠。張維維反思：在離退休工作問題上，方式方法欠缺……

　　實際上，自2014年初第一次民主生活會后，北航的校園里就出現(xiàn)了實實在在的變化。為了解決師生辦事“反復跑”“繞圈跑”的問題，學校設立了綜合服務大廳。與師生緊密相關的135項日常事務，包括戶籍、學籍、畢業(yè)生出國等事項都能在這里得到“一站式”解決。而和學生息息相關的食堂、教師們關注的住房問題、社會關注的三公經(jīng)費現(xiàn)象，也在整改中得到體現(xiàn)。

　　【直言】 在書記胡凌云心中，整改的終極目標是“推動學校轉型”。

　　“實現(xiàn)起來非常難，大概需要五到十年，這是發(fā)展中遇到的問題。今年和去年兩次民主生活會，剛好為我們提供了契機和突破口，可以努力推行下去?！?/p>

　　“對于大學來說，轉型包括兩個部分。在教學層面，要從以教師為主的知識傳授型轉變?yōu)橐詫W生為主的研究型；在科研層面，要從以工程應用為主轉型為以創(chuàng)新發(fā)展為主。轉型推動起來非常困難，進程也比較慢。因為這不僅是體制機制層面的問題，還有教師的觀念問題。通過這兩次民主生活會，對班子成員和普通教師觸動都非常大，我們就利用這個契機，進一步推動轉型?！薄柙?(本報記者 姚曉丹 陳鵬)

　　不怕辣、怕不辣

　　【聚焦】 三年前的教育部學科評估中，浙江大學拿到一張“高原多高峰少”的成績單——作為擁有79個一級學科的百年名校，前五名拿得挺多，可拔得頭籌的卻不夠多。

　　學科建設，到底應該怎么搞？這個讓浙大師生一直覺得有些“抬不起頭”來的心病，在新一輪征求意見環(huán)節(jié)中不斷被聚焦——

　　“有的領導管學科經(jīng)費缺乏科學性，上半年口袋摳得死，到年底又突擊花錢，‘競爭式’‘撒胡椒面式’地下經(jīng)費，應該讓每個學科拿出‘診斷報告’，跟蹤發(fā)展、動態(tài)評估?！?/p>

　　“有領導有追求政績GDP的傾向，過頻、過多地成立研究院、中心，‘山頭林立’，一定程度上稀釋了資源，不利于學科協(xié)同發(fā)展?！?/p>

　　“有的領導管理思路擺不脫‘一刀切’，國家重點實驗室缺乏專門政策和一定的經(jīng)費支持，許多實驗室每年評估時疲于奔命，甚至瀕臨被‘摘牌’的邊緣！”

　　…………

　　一條條熱辣的意見，直指浙大長遠發(fā)展的核心，也切中當前高校沖擊世界一流的病灶。

　　一連三場院系征求意見座談會，讓浙江大學黨委常務副書記鄒曉東很吃驚。幾位院系主任不約而同地提到同一個問題：學校別只忙著加強校機關的作風建設，院系機關也得好好整一整“慵懶散”的壞習氣，更重要的是提升素質(zhì)，提供一流的管理服務。

　　鄒曉東說：“我原以為院系機關直接面對學生，問題不會太大。如果不是面對面，怎么聽得到這些實實在在的問題？以前思想沒轉過來，總給自己找借口，不是覺得自己去了老師同學放不開，就是被一些事務絆住腳，老是委托組織部或黨辦的同事去開意見征求座談會。久而久之，自己像是‘聾子’‘瞎子’，脫離了師生，也容易導致工作偏差?！?/p>

　　那么，一場高質(zhì)量的民主生活會，究竟該怎么開？

　　“過去開意見征求會，維度很單一。只是和院士、杰青、長江學者、千人計劃等代表談，偏聽則暗?！闭憬髮W黨委書記金德水認為，征求好意見、找準問題，首要一點就是征求對象要體現(xiàn)廣泛性、代表性，不能以偏概全，“群眾意見要全方位地聽、科學地聽，聽取意見后認真整改，用釘釘子精神抓整改，抓出成效讓師生滿意，是檢驗民主生活會質(zhì)量的主要標準?！?/p>

　　而就為了準備這次民主生活會，浙大先后召開13場“面對面”專題征求意見座談會，向各職能部門負責人、院系負責人、師生代表、黨外人士等征求433條意見建議；向102個中層領導班子發(fā)放征求意見表，“背靠背”地收集264條意見建議。此外，還有7次書記校長有約、來信必回的書記校長信箱——這些多維度征求群眾意見的舉措，為浙大開好民主生活會贏得了最鮮活的聲音、夯實了群眾基礎。

　　“以前聽到意見覺得臉紅坐不住，現(xiàn)在卻覺得很振奮?！睍r任浙江大學校長林建華認為，大學發(fā)展取決于調(diào)動起每名師生的創(chuàng)造性。

　　“只有真心沉到群眾中，去聽他們的苦與憂，才能真正地發(fā)現(xiàn)問題。”去年12月，接到學生投訴的金德水甩掉工作人員，獨自前往男生宿舍暗訪，撈到了不少“干貨”，“樓道里每個洗澡間只有1平方米，學生連放衣服的地兒都沒有，洗完澡只能百米沖刺跑回去?！薄八奚嵊玫乃娜诵弯摴艽?條腿不平、抓地不牢，上下床或者翻個身總是吱吱呀呀，嚴重影響同學們的睡眠。”

　　變化的，除了會場上火辣交鋒、會場下俯下身子的校領導，還有師生意見從激烈到理性的轉變。回歸的，除了領導干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作風，還有師生日益強烈的主人翁意識。

　　“因為積攢了很長時間，上一輪民主生活會上有的師生意見很激烈；隨著第一輪整改的開始，這輪意見明顯趨于理性和緩和，絕大部分聚焦在學校未來發(fā)展上?！绷纸ㄈA高興地告訴記者。

　　所有意見，也已經(jīng)分類歸納，寫在了下一階段的整改方案里，并明確了校領導班子成員的整改責任。

　　“下個學期，我們將改革學科扶持方案、改造學生浴室、更新宿舍鐵床，腳踏實地地做幾件實事?！苯鸬滤硎?，這樣的民主生活會既是一次自我剖析，也是一回思想洗滌，更是一場精神啟迪，“用‘望遠鏡’看學校，用‘放大鏡’看自己，民主生活會要變成一種新常態(tài)?！?/p>

　　【直言】 民主生活會帶來了敢言能言的風氣，也讓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好作風重新回歸。原來校領導班子開會，大家覺得知識分子臉皮薄，話前想三分，輕不得也重不得；現(xiàn)在大家臉皮都“厚”了不少，對別人給自己提的意見總是覺得不夠辣、不過癮。

　　思想的轉變，一是取決于整體上直言納諫環(huán)境的滋養(yǎng)，二是得益于沉到群眾中，廣開言路征求意見的做法。只有聽師生所想、急師生所急，才能找到把自己擺進去的“坐標系”。——金德水(本報記者 鄧暉)

　　談心談出了汗

　　【時間】 2014年12月26日

　　【地點】 武漢大學行政樓一會議室

　　【聚焦】 “正職滿手抓，副職不說話”究竟誰的問題大？武漢大學領導班子民主生活會一開始就直面現(xiàn)實，從討論這個問題入手。

　　“貫徹民主集中制方面，如何做好分工負責、分級負責？”

　　“一些具體事務要授權給分管校領導決策?！?/p>

　　“為什么不發(fā)表意見？你履職的主動性有待提高。”

　　黨委書記韓進和校長李曉紅首當其沖，面對尖銳的批評。會后，班子成員發(fā)現(xiàn)：自己問題的“賬單”上都有一筆。

　　一整天的會議下來，11位校領導共“收獲”64條批評意見，決策科學、個人作風、如何處理學術工作與管理工作的界限……雖然汗流浹背，卻也排毒養(yǎng)顏。

　　“問題提出來，是對工作的極大促進。比如‘放權’這個問題，我和校長其實是希望少管，特別是具體的問題，可是最后事兒都堆在你這來了。民主生活會之后我們就在討論用一些具體的辦法改進?！蔽錆h大學黨委書記韓進說。

　　貫徹民主集中制的質(zhì)量需要提高，但實質(zhì)到位不容易。比如統(tǒng)一認識，有人覺得我做的事情不一定要討論，有人覺得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說話了。這樣一來，一件事情在會議上通過了，但并不是真的有統(tǒng)一認識。這是工作方法需要改進的地方。

　　在民主生活會會議之前，武漢大學領導班子進行了一次深入的“談心”活動。

　　總會計師應惟偉談心時給校長李曉紅提意見：“你在和地方合作方面力度還不夠大。地方愿意提供優(yōu)厚的條件和武漢大學這樣的高校合作，但是你擔心過多的合作會在一定程度上使武漢大學資源分散。”

　　校長李曉紅也對應惟偉提出意見：“你對分管部門要求不夠嚴。該吼的時候要敢吼，我都替你吼好幾次了?！?/p>

　　書記韓進在談心時也對應惟偉提出批評?！澳悴荒苤痪心嘤谪攧展ぷ鞯木唧w事務中，要做懂大學教育規(guī)律的高校財務管理者，懂財務的教育家?！?/p>

　　武漢大學領導班子在談心時做到“三必談”：學校主要領導同班子成員、班子成員之間、班子成員同分管部門和聯(lián)系院系負責人進行一對一談話談心。談心把互相之間的看法擺在桌面上，紅了臉，出了汗，卻也有了直來直往的溝通效果。

　　“比如懂財務的教育家，這是一個很高的要求。因為搞財務的人凡事講規(guī)矩，比較保守。學校各院系的經(jīng)費，如果只從財務工作的角度思考，很容易按照以往的慣例和數(shù)目劃分。大學要優(yōu)化資源配置，像學科建設，重點發(fā)展哪些，哪些要支持？哪些要減少？你如果不懂、不思考這些，可能是個好會計，但不是一個好副校長、好高校管理者?！睉﹤フf。

　　“班子成員前期把談心當作一個任務，利用工作會議、隨堂聽課、個別談話等各種機會，主動與教師、干部、學生甚至校友交流，聽取意見。從被動到主動的轉變，說明他有收獲?！狈止茳h建的副書記黃泰巖說。

　　談心活動讓班子成員變得“敢說”了。此前，學校某部門準備提拔一名副職，由書記、校長在內(nèi)5個人組成的干部小組提出用人建議，拿到校常委會，被否決。常委們認為這個職位應該由學術水平更高的人來擔任。

　　應惟偉說起一個校領導班子決策討論時候的細節(jié)：“書記校長一般都是最后發(fā)言，大家先談。這樣大家就比較好講自己的真正看法?！?/p>

　　【直言】 “批評和自我批評，班子成員都受益。通過這種溝通，互相的理解和支持加強了。這次民主生活會上提出的問題和意見要轉化為下一步的具體行動。2015年我們將進一步深入思考，圍繞學校重點工作，在深化綜合改革、推進依法治校等方面加大力度。”

　　——韓進

　　“既有臉紅出汗的嚴肅，又有加油鼓勁的團結。批評很犀利，但都是有利于建設，有利于個人發(fā)展。批評和自我批評是我黨的老傳統(tǒng)，也是今后工作的新常態(tài)?！?/p>

　　——黃泰巖(本報記者 李玉蘭 夏靜)